说起下关惨案，人们往往首先想到的是1946年上海人民和平请愿团在南京下关车站被国民党特务、暴徒殴打的事件，而历史上还有一个下关惨案，那就是发生在五卅运动中的南京和记“下关惨案”。它是中共南京支部成立初期带领工人阶级开展反帝爱国运动的重要标志。邓中夏在《中国职工运动简史》中称，“南京和记洋行工人的斗争是南京反对帝国主义运动最壮烈的一举，给予各地影响不小”。今天就让我们一起回顾这段历史，感受工人阶级的澎湃力量，领悟党带领人民翻身做主的创业维艰。
和记洋行位于现在的南京市鼓楼区（原下关区）宝塔桥西街168号。1911年英国伦敦“合众冷藏有限公司”（又名“万国进出口公司”）在南京下关金川河两岸一带征地600亩，筹建了“江苏国际出口有限公司”，俗称“英商南京和记洋行”。该洋行初期规模并不大，但发展异常迅速，到1918年已发展为当时南京乃至全国最大、最现代化的食品加工厂。其迅速发展的背后是英国资本家对工人的残酷剥削，工人们每天劳动时间长达11小时以上，工资低微，还要被大小工头层层克扣。厂方可随意辱骂、殴打工人，工人被打死打伤的事件时有发生。洋行工人对英国资本家积怨已久。
五卅惨案发生后，迅速激起了南京人民的愤慨。当时南京党支部刚成立不久，支部党员很少，只有宛希俨、曹壮父、严绍彭（即严希纯）、林剑成（即林丰年）、陈君起等五六人。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刚刚成立不久的党支部，在南京的五卅运动中，发挥了很重要的组织和推动作用。
当时正在上海的南京党支部书记宛希俨亲身经历了五卅惨案的斗争。他回到南京后，立即和曹壮父等召开紧急会议，组织和领导南京人民开展声援上海人民爱国反帝斗争的活动。6月1日，南京学生联合会举行紧急会议，决定成立上海惨案后援会和国民外交协会，联合市民举行示威游行。全市各大、中学校相继罢课，声援上海工人和学生的斗争。2日，共青团南京地委收到团中央发来的快函，根据快函精神，决定重点发动和记洋行工人罢工。3日，全市大中学校师生，各界爱国团体共三万余人在公共体育场召开大会，宛希俨担任主席，他详细报告了上海五卅惨案的经过，号召南京人民以实际行动声援上海人民的斗争。4日，在中共南京支部的组织下，万余群众在东南大学集合，赴英、日领事署示威，按计划在和记工人下班之时游行至下关一带，呼吁和记工人加入斗争，深受压迫和剥削的和记洋行工人很快被发动起来。
和记洋行成为了南京地区五卅运动的重点，曹壮父带领严希纯、吴致民等党团骨干和积极分子在下关成立了“南京学界上海惨案后援会下关办事处”。为了进一步发动工人，曹壮父带领党、团员深入到工人内部，与工人中的骨干交谈，发掘并培养积极分子。6月5日，罢工委员会在和记洋行厂门口贴出布告，宣布全厂总罢工。6日全厂5000多名工人编成十个大队举行游行示威，市民们纷纷赶来，支持工人的斗争，游行队伍不断壮大。游行途径各学校商店，均备茶招待，现场群情激愤，口号声、鞭炮声、锣鼓声响成一片。
6月10日，和记洋行的罢工委员会召开工人代表会议，会上提出关于组织工会、废除包工制、合理发放工资等十三条要求，并派出代表与英商谈判。持续的罢工使得洋行损失惨重，英国资本家心急如焚，千方百计破坏罢工，但都未能奏效，最后竟然使出欺诈的方法。7月1日，他们将复工条件修改后贴在厂门外，并写上“条件议好，明日上工”的字样，同时派人四处散布复工的谣言。罢工委员会发觉洋行资方的阴谋后，决定组织工人、学生代表到买办罗步洲家中评理。谁知罗步洲收买了几十名流氓打手，场面一度失控，愤怒的工人和学生代表遂将罗步洲簇拥上车，带去国民外交协会评理、谈判。警察厅长王桂林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即率武装警察乘车赶来，在东南大学门口劫走了罗步洲，并打伤工人、学生十余人。工人、学生愤怒地包围了警察厅，王桂林碍于众势，和工人、学生代表进行了露天讨论，最后答应了代表们提出的三个要求：三日内未经学界上海惨案后援会及市民等妥商前不得放出罗买办；三日内和记不得无条件上工；救济罢工委员会下关办事处应由警厅保护安全。然而第二天英国武装人员和一部分化装成工人的流氓，冲进警察厅将罗步洲劫走，警厅却对外宣称：工人捣毁警察厅，劫走了罗步洲，厅长王桂林被殴打致重伤。
罗步洲事件发生后，和记工人到省长公署、警备司令部请愿，要求对英方严厉交涉，严惩王桂林，保护罢工工人，保护和记工会。迫于各方压力，王桂林于4日辞职离宁。
7月17日，在南京警备总司令部、南京商会、下关商会的调停下，洋行买办罗步洲和马嘉德只得被迫接受了绝大部分复工要求，并由和记洋行正式签章发文，送交下关商埠会保存。长达42天的和记洋行工人罢工斗争胜利结束。
但是，资本家接受复工条件不过是缓兵之计，暗地里又在策划新的阴谋。开工半月后，厂主就谎称原料缺乏宣告停工，想借此开除工人。工人闻讯之后，即推举代表同资方交涉，要求履行条约，发全薪金。然而所订条约墨迹未干，英商就翻脸不认，将早就准备好的英舰海军陆战队的士兵放进工厂，混乱中向手无寸铁的工人开枪，打死、打伤工人数十名，当场逮捕工人百余名。这就是举国震惊的和记“下关惨案”。
案件发生后，中央立即派林育南前往南京，部署后续工作。8月4日，南京各界人民举行大规模的游行示威，并成立了“下关惨案后援会”。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和共青团中央委员会联合发表了《告工人学生和士兵书》，号召人民坚持斗争到底。9月由宛希俨等4人出任调查委员撰写的《南京和记案调查报告》登出，详细叙述了整个事件的经过和工人的受伤情况，有力反驳了帝国主义的狡辩。各地也纷纷展开了声援和记工人的活动。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革命的火种在这场工人运动之中迅速蔓延开来。和记洋行工人运动是南京工人阶级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直接反对帝国主义剥削压迫的斗争，这次斗争规模之大、时间之长都是空前的，作为五卅运动中浓墨重彩的一笔对中华民族的觉醒和工人阶级革命运动的发展都起到巨大的推动作用，大大提高了人民的觉悟。
这次斗争再一次凸显了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核心作用，在党的领导下，工人运动才得以如此蓬勃迅速的发展，而我党在领导工人运动的过程中也得到了很大锻炼，培养了一大批优秀的共产党干部，党组织也得到极大的发展，至1927年初，南京已有党支部16个、党员230多人，为以后党领导大规模的群众斗争奠定了基础。
（作者单位：江苏省档案馆）
责任编辑：朱 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