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古都,天下文枢。南京文脉持续绵延千年,是中华文明史上的璀璨明珠。
中国首个“文学馆”设立于此,首部儿童启蒙读物——《千字文》诞生于此。《红楼梦》《儒林外史》《永乐大典》《本草纲目》等传世之作,王羲之、李白、张籍、鲁迅、巴金、朱自清、俞平伯、张恨水、张爱玲等古往今来的文坛巨匠,都与南京有着千丝万缕的密切联系。美国作家赛珍珠获诺贝尔文学奖的代表作——《大地》,也是在南京创作完成。
2019年10月,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宣布南京为“世界文学之都”。南京成为中国唯一一个获此殊荣的城市。
我在这座城市生活了14年,但和这座城市的情缘却始于孩提时代。
我的老家在安徽芜湖仙坊乡,距离南京不到两百公里。父亲是乡镇干部,因工作关系,出差去过几趟南京。那时,我正在上小学,非缠着父亲让他带我一起去。父亲不肯,我特别生气,等他回来便假装不理他。
父亲每每喝点小酒,就会眉飞色舞地提及南京,如数家珍般,言语间颇有些自得:中华门是国内现存的规模最大的城门,是世界上保存最完好、结构最复杂、规模最大的堡垒瓮城,有“天下第一瓮城”之称,可藏兵数千;“钟山风雨起苍黄”中的“钟山”,饮霞吞雾、葱茏滴翠,也是孙中山先生的陵寝所在地,被誉为“中华城中人文第一山”;金陵饭店曾是全国第一高楼,璇宫在饭店的36层,是中国第一个高层旋转餐厅,配备当时国内第一部高速电梯,从底部直达36层仅需29秒;长江大桥横跨大江南北,上层通公交,下层跑火车,以“世界最长的公铁两用桥”被载入1960年《吉尼斯世界纪录大全》……
说到金陵饭店的电梯,父亲用右手食指点着自己左手腕上闪闪发亮的宝贝——“上海”手表,让在八仙桌旁支着腮帮子的我闭上眼睛想象:“好比你现在在一楼,进了电梯,从1数到29秒时,你便到了。”
我笑了:“为什么要闭上眼睛?是因为电梯里没灯一团漆黑吗?”
父亲伸出一根筷子,轻敲我的脑壳,“不是让你体会电梯的快嘛!”我撅着嘴:“都怪你不带我去!”我趁父亲不注意,拿走他还要喝的酒壶。
“快点拿回来,老子的酒你也敢拿?”父亲面红耳赤,赶紧把我连哄带拽地拎回来。
我故意从书包里摸出一本皱巴巴的练习簿,指着封面:“南京长江大桥就是这样的吧?”
父亲正准备说长江大桥的,闻听此话,不由得乐了:“你怎么知道我要讲它呢?”
我咧嘴笑了:“上层通公交,下层跑火车。我都会背了。老爸喝酒——满嘴跑火车!”
父亲并不生气,父子相视而笑……
1995年大学毕业前夕,我和好友坐绿皮火车到南京参加人才交流会,火车会在凌晨三点左右自北向南通过长江大桥。我和好友约好,轮流“值班”,快到时一定要喊醒对方,共赏大桥夜景。
火车终于上桥了,“咔咔、咔咔”的声响在夜空中传得很远。我们激动地打开车窗,在心里兴奋地喊叫:“长江大桥,我来了!”
毕业后,我阴差阳错地去镇江工作了12年,直到2007年,我才转到南京工作。
后来,我把家搬到了浦口,这里紧邻长江大桥,紧挨着漫长的江堤线,在阳台上便可看到长江的一角江景。
父亲生前也曾多次到南京小住,我给他办了一张“老年卡”。他可免费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到处闲逛。父亲去了他中年时去过的大大小小的景点,重温了当年在南京出差的感觉。有一次从中山陵踏春归来,他下意识地喃喃自语:“以前我一口气能爬上中山陵392级台阶,现在爬不到一小半,就气喘吁吁了!”
父亲在去世前夕,还和我回忆起在南京的点滴。这座城市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难以磨灭的美好印象。
对我而言,南京这片有着浓郁文化气息的厚重土地,给了我不竭的创作灵感。平时,我除了积极做好本职工作外,业余时间还爱写写小说和诗歌。
这里有“风来竹面、雁过长空”的老山,有“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美丽乡村——西埂莲乡,有长虹卧波、江花胜雪的长江大桥,有倦鸟归林、月上林梢的江堤……它们源源不断地步入我的眼帘,走入我的思绪,汇入我的笔端,让我情不自禁,一次又一次拿起笔,描摹着它们的美。
岁月变迁,城市在不断拔节生长,绿地也在不断蔓延铺展。南京是古老的,又是崭新的。在一届又一届领导班子的带领下,南京的面貌日新月异,焕发出勃勃生机:江北新区成为国家级新区,南京实施跨江发展战略,医药谷、软件谷纷纷涌现……
更为难得的是,南京在进行大规模城市建设的同时,仍能静下心来,花大气力对文物古迹进行了妥善的修缮和保护,花大气力对“非物质文化遗产”进行了必要的系统性保护和传承。一大批古迹得到保护,近150种非物质文化遗产得到有效保护和传承。
在南京这座“博爱之都”“世界文学之都”,我把自己的奋斗也融进了城市建设的脚步声中。这里有我的家庭,我的汗水,我的文字,我的喜怒哀乐,我的梦想,我为自己是“新南京人”而感到无比的骄傲和自豪!
(作者系南京市作家协会会员)
责任编辑:高 玲